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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影月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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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影月痕》全书分为四辑,共60篇。它们包括了作者彭龄、章谊几十年的散文精华,浸透着夫妇俩几十年在外交和文学上所付出的才华和智慧乃至做人的风范。作者出身文学和翻译世家(彭龄为翻译家曹靖华之子),又有长年驻外工作和游历的经历,其阅历和对外国文学作品的感悟非一般人所能及。可以说,由于作者的成长经历和从事工作的性质,使他们具备了大多数读者可能难以具备的条件:有机会读书与远游,去”走向远方的景致“,让自己”也成为一帧风景“。

内容推荐

  《书影月痕》为彭龄、章谊夫妇多年驻外期间和退休后的随笔文集,分四辑:(1)常驻国外期间探访作家、艺术家、学者故居,博物馆、墓地或其他纪念地时的所思所感;(2)除苏联(俄罗斯)、阿拉伯之外的其他国家作家作品品评与思考;(3)对苏联(俄罗斯)作家作品的品评与思考;(4)对阿拉伯国家作品的品评与思考。

  作者出身文学和翻译世家(彭龄为翻译家曹靖华之子),又有长年驻外工作和游历的经历,其阅历和对外国文学作品的感悟非一般人所能及。可以说,由于作者的成长经历和从事工作的性质,使他们具备了大多数读者可能难以具备的条件:有机会读书与远游,去”走向远方的景致“,让自己”也成为一帧风景“。

目录

  序叶廷芳

  第一辑

  相见牡丹时

  我们在聆听…………

  她就是大海…………

  天涯尽知音

  希腊魂

  追寻拜伦的足迹

  罗马三月悼诗魂

  写在普希金铜像前

  也吊”新处女“

  访托尔斯泰故居

  他播下了理想的种子

  常青的葡萄园

  访塔哈·侯赛因故居

  费沙维咖啡馆

  不应忘却的记忆

  第二辑

  最后的避风港

  一本”带着温度记忆“的书

  还是那颗头颅,还是那颗心

  追忆谢甫琴柯

  你的荣耀越过高山,远达秦马秦

  追怀泰戈尔

  读斯吉尔达的《中国的呼吸》

  重读《茵梦湖》

  读山飒的《柳的四生》

  他的诗永远活着

  山甘纳的歌声…………

  用生命培植友谊之树

  蓝天上飞传的捷报

  伊克巴尔的歌声

  重读《四月的哈瓦那》

  漫游萨迪·设拉子依的《蔷薇园》

  第三辑

  喀秋莎的歌声依旧像明媚的春光

  韦素园与果戈理的《外套》

  走近布宁

  西蒙诺夫的同题诗与剧本

  带不走的那份沉重

  盖达尔和他的《远方》

  淘来的”金沙“

  诌议伊凡·屠格涅夫的《木木》

  鲍·瓦西里耶夫与《这儿的黎明静悄悄…………》

  左琴柯的《列宁的故事》

  苏玲的《旅伴》情结

  重读《拖拉机站站长和总农艺师》

  永不消逝的那道弯弯的虹

  第四辑

  她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前进

  他是一棵绿树

  黄胄还有对”洋弟子“

  斯人虽逝,友谊长存

  寄往开罗的绵绵情思

  友谊树上的一束花蕾

  走近阿多尼斯

  祖国永远在他心中

  寻访艾布·努瓦斯及其他

  马金鹏教授和他译的《伊本·白图泰游记》

  阿拉伯的”白求恩“

  也说《〈一千零一夜〉的变奏》

  难得的会见

  回忆与哈桑·纳杰布交往的日子

  厚重稳固的磐石

  她的诗依然活着

  跋

试读章节

  我们在聆听…………

  ——访纪伯伦博物馆

  就像谈起印度文学不能不提到泰戈尔,谈起黎巴嫩文学,就不能不提到纪伯伦。

  50年代,我们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偶然从图书馆借到一本纪伯伦的《先知》中译本,立即被书中那深邃的哲理、高远的意境和浓郁的诗情深深吸引了。特别是,这个译本又是出自我们景仰的诗人、作家冰心先生之手。那流畅的文笔、细腻的格调,更使它像一块美玉,熠熠生辉。我们反复吟诵、咀嚼、玩味,简直爱不释手。

  欧美的文学评论家们常把纪伯伦的《先知》和印度大诗人泰戈尔的《吉檀迦利》相提并论,共誉为”东方最美妙的声音“。他的另一本论述生命、爱情和友谊的散文诗集《沙与沫》,也堪与泰戈尔的《飞鸟集》媲美。

  纪伯伦1883年出生在黎巴嫩北部一个名叫布舍里的山城。父亲是牧人,母亲是一个基督教牧师的女儿。当时黎巴嫩正处在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黑暗统治之下,纪伯伦8岁时,父亲被捕入狱。1895年,纪伯伦11岁时,由于生活所迫,母亲带着他和比他大6岁的哥哥伊德及两个年幼的妹妹,远渡重洋,移居美国波士顿,靠母亲和两个妹妹以女红缝纫谋生。纪伯伦在一家专为外国人开的学校学习。一位女教师发现了他的绘画天才,把他介绍给著名诗人和艺术活动家法尔德·戴。戴鼓励他为一些书籍设计封面,从而开始了他的文学艺术生涯。1898年,他的亲人们坚持把他送回故乡学习阿拉伯语。他在黎巴嫩《觉醒》杂志上发表了最初的诗作,同时仍与戴保持联系,继续为他们画封面。1901年4月重返波士顿时,他的妹妹苏尔妲已死于肺病。次年,母亲和哥哥又相继病故。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给他心灵上留下了终生难愈的创伤。他和妹妹玛丽安娜在穷困中相依为命。他仍坚持文学和美术创作,先后发表了《音乐书》、《草原新娘》、《叛逆的灵魂》和《金环》。由于买不起绘画颜料,有时他还不得不充当模特儿,来换取一点买颜料的费用。1908年,他到法国巴黎艺术学院学习,曾得到著名艺术家罗丹的指导。1912年返美后,移居纽约,并陆续发表了《泪与笑》、《折断的翅膀》和《行列圣歌》。1920年4月,他在阿拉伯侨民中组织了文学社团”笔会“,成为本世纪阿拉伯文学重要流派——旅美侨民文学派的创始人。1923年他发表了代表作《先知》。尔后,又相继写出了《沙与沫》、《人子耶稣》和《先知园》等有影响的著作。他的作品强烈地抨击封建礼教,洋溢着对自由的热烈追求,在当时阿拉伯文学和社会以至世界文坛上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然而,纪伯伦却一直在贫病中挣扎,1931年4月病逝于纽约,年方48岁。遗体被运回故乡,安放在玛丽·萨尔基斯修道院内。

  1981年纪伯伦逝世50周年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决定,将这一年定为纪念纪伯伦的国际年。1983年纪伯伦诞生100周年时,黎巴嫩又专门组织了”纪伯伦纪念委员会“,举行了规模盛大的纪念活动。可惜的是,我们来到黎巴嫩时,各种纪念活动都已结束。只是在贝鲁特的各个书店里,显著的位置上仍然陈列着各种版本的纪伯伦著作和文集。

  每当我们翻看黎巴嫩地图,目光总不期然地停在黎巴嫩文学巨擘的家乡和他的安息之所——那有着诗一般美丽动听的名字的布舍里。我们多么想去看一看啊!可是,布舍里远在黎巴嫩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离海拔3000多米的科奈特索达大雪山不远。如果时局正常,那儿倒是冬季滑雪、夏季避暑的旅游胜地。但在今天黎巴嫩内乱不已、烽火遍地的情况下,要去一趟,实非易事。我们只好望”图“兴叹,一拖再拖。直到一年之后的今天,趁去特里波利出差之便,才靠了友人的帮助,穿过数不清的路障、哨卡,来到布舍里。

  纪伯伦说过:”给我一只耳朵,我将给你以声音。“今天,我们正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风尘仆仆地来聆听、聆听…………

  布舍里像所有黎巴嫩小巧的山城一样,宁静而安详。大约由于地处偏远和时局动荡,显得十分冷清。以纪伯伦的名字命名的小街横贯全城,街上稀稀落落,几乎没有多少车辆行人。我们费了一番周折,才打听到纪伯伦博物馆。原来它不在城里,而是坐落在城外的半山腰上,有一条岔路直通门前。

  这是一长排连在一起的石屋,门窗紧闭,狭小的窗户上嵌着铁条。推开拱形的木门,迎接我们的是博物馆馆长库鲁兹先生。这是一位中年学者,他听说我们来自中国,便一迭声地表示欢迎,让我们在他的办公桌旁的长椅上坐下。这里有英、法和阿拉伯语的录音带,来访的客人都先在这里听一遍录音,然后再进行参观。趁他安放录音带的时间,我们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小而简陋的办公兼接待室。这是一间延安窑洞式的拱形小屋,粉白的墙上挂着几幅纪伯伦的速写。其中一幅是两个少女的头像,清癯的面庞上各有一对亮闪闪的大眼睛,流露着少女的天真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那脸盘,那神情,都酷似纪伯伦。无疑,这是纪伯伦为他的两个妹妹玛丽安娜和苏尔妲画的肖像。可惜,这两位天真烂漫的少女都未能品尝到幸福,一位过早夭折,一位一直陪伴着哥哥在贫困中苦斗。

  和你一同笑过的人,你可能把他忘掉;但是和你一同哭过的人,你却永远不会忘。

  一个声音在我们耳旁响起。是的,她们同纪伯伦,同所有贫苦的人们一起流过泪,一起苦熬、苦斗过。她们也像纪伯伦一样,不会被人们忘却。

  录音机里传出库鲁兹先生的声音,宽厚而清晰。他简要地介绍了纪伯伦的生平、著述及博物馆的情况。从介绍中,我们才知道,纪伯伦9岁时,曾被一块坠下的山石砸断过肩胛骨,造成右臂终生残疾。而他正是用这只有残疾的手臂,去劳作,去追求,去开拓,去抗争。

  在你劳动不息的时候,你确实爱了生命。

  工作里爱了生命,就是通晓了生命最深的秘密。

  工作是眼能看见的爱。…………

  耳旁又响起纪伯伦的声音。他就是带着对生活、对工作的热爱,带着这种执着的热烈的追求,不顾身体的伤残,从这里起步顽强地走向人生的…………

  听完录音,库鲁兹先生起身领我们参观。博物馆是由修道院改建的,拱形的甬道十分狭窄,两旁一间间修女们做功课的小屋也都辟作一间间展室,陈列着纪伯伦的日记、手稿,墙上挂着他各个时期创作的油画、速写和插图。

  我们看着他1901年在巴黎时的自画像,仿佛听见他说:

  灵感总是歌唱,灵感从不解释。

  当时,他正在巴黎艺术学院学习,风华正茂,又得力于名师罗丹的指导,艺术上不断取得长足的进步。他的油画《秋》就曾获巴黎传统的春季绘画艺术展览银质奖。难怪,罗丹和他的朋友们把他称作”20世纪的威廉·布莱克“。

  一间展室的橱窗里,陈列着纪伯伦1921年访问开罗时的日记。另一个橱窗里摆的是《风暴》的手稿,写满厚厚的几大本。我们仔细辨认着那一行行匆匆写下的文字:

  …………他们说对了,我的确是个极端分子,甚至近于疯狂。…………在我心中,有对人们视为神圣的东西的厌恶,有对他们所厌恶的东西的爱。假如我能连根拔除人类的风俗习惯、信仰传统,那我决不会有一分钟的犹豫。

  这是《风暴》中”麻醉师与解剖刀“一章的一段文字。他正在用这犀利的”解剖刀“,一层层剥落宗教势力、传统习俗和虚伪法律的维护者及市侩们的外衣。这和《先知》及《沙与沫》的格调迥然不同。

  我们听见纪伯伦笑着说:

  当生命找不到一个歌唱家来唱出她的心情的时候,她就产生一个哲学家来说出她的心思。

  啊哈,是了,从纪伯伦的作品里,你不难找到歌唱家的柔曼轻快,也不难找到哲学家的深邃、雄辩。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在甬道上的橱柜里陈列的纪伯伦生前搜集的花插、雕像等等摆设中,竟发现了一对中国的如意。我们问馆长:”这是从哪儿搜集的?“他投给我们一个羞赧的微笑,摇摇头嗫嚅着:”没有留意过…………巴黎?纽约?…………“忽然,我们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旁说:

  我们活着只为的去发现美。

  是了,也许,它那弯弯的弧线,它那玲珑的造型,不是十分美吗?更何况,它来自东方一个古老、文明的国家…………我们频频点头,露出会心的微笑。这神情大约也感染了库鲁兹先生,他也为博物馆中陈列着一件使中国客人感兴趣的中国工艺品而高兴。

  我们告诉他,中国读者对纪伯伦并不陌生,早在30年代,就有一位中国著名女诗人、作家将他的《先知》译成了中文。

  ”真的?“他惊喜地问。

  我们点点头:”那位女诗人叫冰心。“

  ”能不能为我们博物馆找一本?“他急切地说。

  我们告诉他,来黎巴嫩之前,我们曾在各书店寻找过,都没有找到。冰心女士手边也没有多余的存书,不过,她说过一段时间还会再版。我们答应一俟再版,一定设法送他们一本。

  库鲁兹先生领我们沿着弯曲的甬道,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展室。这里陈列着纪伯伦生前使用的家具:木床、画架、桌椅和一扇雕花屏风。一只破旧的皮包上面用英文写着纪伯伦的姓名和他在纽约的住址。这些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家具,这些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物件,向我们展示着纪伯伦生前的清贫与穷苦。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们几乎难以置信。一头是纪伯伦使用的如此粗鄙、破旧的家什,一头是他为人类创造的巨大的精神财富,心头的这杆天平,怎么也难以平衡。

  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如果你嘴里含满了食物,你怎能歌唱呢?如果手里握满金钱,你怎能举起祝福之手呢?最可怜的人是把他的梦想变成金银的人。…………

  从这里,是否可以感悟到人生的真谛?

  纪伯伦只活了48岁,但他把全部的生命,都投入了工作。

  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支管笛,从你心中吹出时光的微语,变成音乐。

  你们谁肯做一根芦管,在万物合唱的时候,你独痴呆无声呢?

  库鲁兹先生告诉我们,1928年,纪伯伦曾想买下故乡的玛丽·萨尔基斯修道院,以便回国疗养。但他为了赶写《土地女神》和《先知园》,仍坚持留居美国。1931年,他预感到生命的灯即将熄灭时,便不顾医生的警告,每日埋头于绘画和写作,用他生命的笛管,吹出使人们心灵震颤的音乐。他逝世的前一天,一位医生去看他,发现他正在病痛中挣扎,立即和玛丽安娜一起把他送往医院。他离开工作室时,还看着自己的双手说:”这双手,在我最后从这里走出去之前,还有许多画要画,许多书要写呢…………“

  他们认为我疯了,因为我不肯拿我的光阴去换金饯。

  我认为他们疯了,因为他们以为我的光阴是可以估价的。

  一个人的意义不在于他的成就,而在于他所企求的成就的东西。

  我们听着,听着,心海在翻波涌浪。只觉得自己正被一种崇高的精神在陶冶,在净化…………这间展室的一边连着石山,石山上有一个小小的石洞,是纪伯伦停灵的地方。库鲁兹先生打开洞里的壁灯,让我们透过一扇小窗瞻仰纪伯伦安息的灵柩。灵抠很小,漆成白色。我们放轻脚步,生怕侵扰纪伯伦的甜梦。他劳碌一生,直到死后,才由玛丽安娜和他的生前好友们把他送回故乡的怀抱中安息。

  临告辞,我们把一幅杭州织锦赠给库鲁兹先生。库鲁兹先生回赠我们一套阿拉伯文新版的纪伯伦两卷集和三幅纪伯伦插画复制品,并殷殷叮嘱我们再去,早日带去《先知》的中译本。

  步出博物馆,我们仿佛一下子走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再见了,纪伯伦,“我们在心中默默地说,”谢谢您这么坦诚,这么真挚,让我们看了这么多,听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在我们离开之前,不知道您对我们这两个万里迢迢来看望您的中国读者有什么告诫?“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让今日用回忆去拥抱着过去,用希望拥抱着将来。

  你们的理性与热情,是你们航行的灵魂的舵与帆。

  一个羞赧的失败比一个骄傲的成功还要高贵。

  …………

  这是一位饱经沧桑的百岁老人慈祥、亲切的声音。

  (1984年11月草于贝鲁特,载于《世界文学》1986年第6期)

  P15-21

序言

  彭龄伉俪的人和文

  ――彭龄、章谊《书影月痕》序

  叶廷芳

  人在青少年时期建立起来的友谊是比较纯洁因而也是比较能持久的。我与本书的两位作者――曹彭龄和卢章谊夫妇之间的友谊就是在大学年代建立起来的。那时我们都生活在未名湖畔,我在西语系学德语,他俩在东语系学阿拉伯语——当时还没有结合。本来也未必有缘相识的,但共同的爱好——文学将我们沟通了!北京大学的学生业余文化生活向来丰富多彩,其中文学社团是比较活跃的,我们就在那里相知相识。由于彭龄性情温和,待人谦逊诚恳,我们很快产生了友情。离校后,大家各奔东西;”文革“中,他俩一个在部队,一个(章谊)在新华社,我则去了”五七干校“,无缘见面。不过,他俩却有一条”亲情纽带“与我联系着:七八十年代,我有机会拜访过他父亲多次,其中前三次是在”文革“后期,原因是我与几个年轻同事乘邓小平复出”抓生产“之机,在冯至等前辈的指导下搞了个”鲁迅与外国文学“的课题。我们都知道彭龄的乃父曹靖华教授是鲁迅的至交,便拿着冯至先生的介绍信去工体东路向曹老先生请教去了,受到他亲切热情的接待。后来,我们编出了两本油印资料、最后写出初稿,都先后直接送给他提意见。每次拜访,都有悉心照料父亲的苏玲即彭龄的姐姐在场。她亲切热情、性情直爽,在我们与她父亲谈完后,她都要和我们愉快地聊上一番,除了她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工作,也谈及彭龄两口子的动态,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最后一次见曹老是在1980年秋,外国文学学会在成都召开”文革“后的第一次年会,我冒昧去曹老的住处聊了一个晚上。他丰富而不寻常的一生以及对于翻译的卓见,令我对他更加景仰。无疑,在前后数次与曹老的接触中,每次都有彭龄和章谊的影子在,就是说,我们的谈话都涉及他们,因而知道他们的行踪。

  七八十年代,彭龄夫妇和父母住在同一座楼的不同单元,那时我住在东光路的南端(与工体东路在一条直线上),彼此距离较近,故而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我们有过几次来往。但自他们出使外国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又是文学帮了我们的忙:继承了父辈基因的彭龄写得一手好文,常把他在国外工作或游览中的所见所闻发表在国内报刊上,凡我看到的都让我感到欣慰,从而增进了友情。日积月累,到一定时候他们就出一本集子,我收到后放在枕边不时翻翻,阅读时总觉有一股暖流在周身循环。因为彭龄绝不是一个徒有生花妙笔的作家,他真的是”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白居易),每写一件事都倾注了满腔热情和真情实感。例如他去一个地方参观游览,事先都要收集一番相关资料,然后结合自己的亲闻目睹,把真实的感受写出来与读者分享。于是,我们读到了诸如《不能忘却的记忆》这样的醒世感言,写他夫妇俩去了辽宁葫芦岛休养后,方知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东北曾发生过一件这样重大的事件:中国国共两党和美国三方根据《波茨坦公告》精神,将105万日本在东北的侨民和战俘遣返回国,在当时各方面条件极其艰苦的情况下,竟在七个月内胜利地完成了这一极其艰巨而庞杂的任务!而在这过程中,14年内受尽屈辱和残害的东北大地竟然没有发生虐待俘虏或报复事件!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显然也感动了被遣返人员中后来成为作家的田源和夫与国弘威雄,他们写的纪实性的报告文学作品及拍摄的影片,在日本读者中引起积极的反响。彭龄夫妇为自己先前对此一无所知而深感愧疚!其实,感到愧疚的岂止是作者,笔者对此原来也一无所闻。这就说明了这篇文章的价值。

  某些事件曾在国际上轰动一时,而由于种种原因国内却鲜有人知。这样的事一旦被作者捕捉到,他是不会吝惜自己的笔墨的。于是像《希腊魂》这样的精彩散文亦让我们如愿以偿:德国法西斯占领希腊的时候,竟然将它那面丑恶的卐字旗插在了宏伟庄严的帕特农神庙上!这对欧洲文明的神圣策源地是多么严重的亵渎!希腊的爱国志士们岂容这样的耻辱,于是他们站出来了,决心拔掉这面血腥的黑旗!经过长期而周密的策划,两位分别叫桑塔斯和格列索斯的勇士,在一天夜里终于设法躲过严密的岗哨,成功地爬上了150余米高的陡峭的雅典卫城山顶,一举拔掉了这面罪恶的黑旗。这不啻是一首现代版的普罗米修斯偷天火给人类的英雄史诗,今天读来依然令人荡气回肠。

  《书影月痕》的作者作为在国外工作多年的外交官,自然经历过不少激动人心的事件,接触过不少官方或民间的优秀人物,并将其诉诸笔端。例如《天涯尽知音》一文,写的是作者受托将冰心翻译的黎巴嫩大作家纪伯伦的《先知》中译本带往黎巴嫩一个叫布舍里的地方的纪伯伦博物馆,期间经过许多曲折,在诸多认识与不认识的热心人的帮助下终于如愿以偿,读后让人获得一种雨过天晴的喜悦与宽慰。作者还在叙利亚对中国最友好的德鲁兹人中发现并结识了”阿拉伯的白求恩“,即著名诗人奥贝德。奥贝德后来应聘来到北京大学东语系任教,一待就是12个春秋!除教学外,他还参与了许多重要的翻译校订工作,把最好的年华贡献给了中国的教育和翻译事业。读后,你会觉得说他是”阿拉伯的白求恩“一点都不过分。

  作为有身份的外交官,作者自然有机会接触国际上的某些风云人物。其中最生动的记述莫过于他与第六任联合国秘书长、埃及杰出外交家加利先生的结识了。这位于上世纪90年代在任期间(1992—1996)三天两头在几十亿观众的电视屏幕前露面的国际长官,到1999年已是第十次来中国。但当他见到作者夫妇时并不因对方不是高官而止于寒暄,而是驻足长谈,且态度极为亲切友好。除了彼此语言相通,这显然跟交谈的主题——中埃友好有关。当温文儒雅的彭龄夫妇告诉对方曾在埃及工作了四年,并恭恭敬敬地将他们的著作《埃及漫步》呈送给他时,加利先生顿时眼睛发亮,不顾语言障碍,立刻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因为书中的许多照片中有不少他熟悉的人。最为动人的是,最后,当作者夫妇俩递上本子请加利先生写几句话作为留念时,他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大笔一挥了之,而是请他俩将本子留下来,等他签好后让埃及大使转交给这两位可信赖的新朋友。不久,夫妇俩果然从大使那里收到了加利先生那恭谨的、充满中埃友谊的美好题词。

  不过,若将外交家与作家这两种身份加以衡量,则彭龄夫妇最本质的身份恐怕还是后者。因为外交官是国家授予的职责,而写作则是出自自己的天赋,参加作协更是自己的自觉要求。那么,在《书影月痕》中涉及最多的题材是文学,就不足为怪了。从他父亲为之付出毕生精力的俄苏文学到他自己专业所在的阿拉伯文学,再到对我国文学影响最大的西方文学,那一篇篇阅读心得常常伴有深入细致的艺术分析和独特感受,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至于某些亲身经历或直接参与的事件,读来更令人刻骨铭心。如《带不走的那份沉重》,内容丰富而复杂。它不仅赞颂了苏联时期写了《暴风雨》、《解冻》、《人、岁月、生活》等的大作家爱伦堡伟大而沉重的一生,而且带出了作者父亲早期革命翻译生涯的一个故事,这故事在当时听起来也是沉重的!作为爱伦堡作品的第一个译者,年轻的曹靖华先生当时翻译了爱伦堡的短篇小说《康穆纳尔的烟斗》。译者的师长鲁迅先生看了后认为是好作品,但同时觉得”康穆纳尔“(共产党人)可是个”敏感词“,有关的人们都有同感,为了不影响作品的发表,最后不得不干脆改名为《烟袋》。啊,连”骨头最硬“的鲁迅都畏惧这个”敏感词“,对于中国知识分子来说,它可真是西绪福斯背上的那块石头啊,始终沉重地背着!

  《书影月痕》涉及的多位西方作家中,看来作者最为钟情的是浪漫主义作家,尤其是英国的那三位早夭的青年浪漫主义诗人。难怪刚读完专写拜伦的那篇佳作以后,又发现还有一篇把这三位诗人作为三位一体来写的妙文《罗马三月悼诗魂》!而机缘恰恰是由于作者参观罗马西班牙广场的”三位一体教堂“而意外发现了其近旁的这座小三位一体纪念馆。它原本是济慈的故居,后来上述诗人们的粉丝把这座三层小楼的第二层买了下来,设立为三位诗人的共同纪念馆,不愧是有识之士功德无量之义举。19世纪初的欧洲浪漫主义运动以美学之贡献而言当首推德国浪漫派,它最早透露了20世纪的美学先兆。但若论时代豪情之强烈、推动历史之进步,则无疑是英国浪漫派,其中尤其是上述三位青年诗人。他与封建复辟势力、社会黑暗和殖民统治不共戴天!而且他们这种强烈的反抗精神并不止于诗歌创作,亦诉诸行动,即鲁迅所说的”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当年身处”黑暗如磐“的祖国的鲁迅,窒闷于”铁屋子“里,充满急欲要把它凿穿的强烈反抗情绪,因而与上述浪漫主义诗人产生强烈的共鸣。他当年写的《摩罗诗力说》(1907),呼唤”大呼猛进的斗士“,其楷模就是这批”撒旦“式的浪漫主义诗人,尤其是拜伦。无独有偶,视”行“甚于”言“的德国文豪歌德亦对拜伦赞美有加,显然这跟拜伦身体力行,最后死在反抗殖民主义的希腊土地上有关。三位青年诗人以拜伦的年龄最大,雪莱小他四岁,济慈又小雪莱三岁。但他们离世时,次序却倒了过来!而最后离去的拜伦,天年也不过36岁!对于文学星空中这一小群彗星式的天才,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无不在赞美之余,深深地感到惋惜。如今,《罗马三月悼诗魂》的作者以其亦喜亦悲的笔调,舒解了读者心中久久难以排遣的遗憾,读之岂不快哉!

  《书影月痕》的两位作者毕竟都是阿拉伯语专家,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向读者介绍阿拉伯文学中的精华,首先是那些他们有直接交往的作家。他俩确也没有辜负读者的期盼。除了前面提及的诗人奥贝德教授以外,还向我们推荐了两位世界级的大家——叙利亚的阿多尼斯和埃及的马哈福兹。阿多尼斯也是黎巴嫩一条负载着诸多文化蕴涵的古老河流的名称。从这点可以看出他的气魄及其作品的精神气质。但他有多年的西方(法国)学习背景,还成了巴黎大学的教授,有扎实的理论功底,故他对阿拉伯的传统文化首先持反思态度,称自己”是犹如中国鲁迅那样的批判者“。与此相关,他也崇尚主张价值重估的尼采。不难想象,批判和反抗成了他诗歌创作的主旋律。同时,他的诗歌形式也是现代的、先锋的,因而是世界的。因此,他先后获得多项重要的国际奖项,包括一项2013年中国第四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授予的”金羚羊奖“。说来也巧,笔者作为该诗歌节每届组织工作的参与者之一,也是金羚羊奖的评审委员,在投票之前,就听熟了评委们对阿多尼斯的众口一词的高度评价。故在读到《书影月痕》对阿多尼斯的诗和人的评说时,深感共鸣。

  《书影月痕》的两位作者曾出使埃及四年。他们与埃及文学的往来最堪欣慰的莫过于与埃及文学泰斗马哈福兹的结识了!这是阿拉伯世界唯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而他始终平易近人,接近民众,每天上班来回步行,一路上随时与人打招呼搭话,沿途成了一道生动的人文风景。难怪他读到老舍的《骆驼祥子》时喜不自胜,两颗贴近百姓的心很快紧贴在一起。也因此,他很快与这对来自中国的新朋友拉近了距离。最后,他竟然带着因受重伤而颤抖的手为这对中国朋友题词、签名留念。从这些细节中,我们窥见了这位看似平凡作家的不平凡的精神世界。他与以上提及的几位阿拉伯民族精英一样,鲜明地透露出中阿两个伟大古老民族之间的共同的精神情怀。

  《书影月痕》全书分为四辑,共60篇。它们包括了作者几十年的散文精华,浸透着夫妇俩几十年在外交和文学上所付出的才华和智慧乃至做人的风范。以上写的不过是随意”点击“,你看已经可以说异彩纷呈。读完它吧,你会收到一个文学和文化、知识和智慧的”大礼包“!

  叶廷芳

  2017年4月23日

后记

  本书汇集的,除收入第一辑的少数几篇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们在国外工作期间,有机会造访各地心仪已久的文学、艺术大师们的故居、墓地、博物馆或纪念地后写的记述小文外,其余大部分是我们退出工作岗位后,有更多闲暇阅读、思考,并将我们读书时的感悟写成的一篇篇类似中学生作文”读后感“之类的文字。说起来,这也缘于我们的忘年之交黎先耀同志的启发。

  黎老是”三八式“老革命,他刚满12岁就参加了杜宣同志任团长的抗日救亡剧团在江西各地的巡回演出,一边学习做宣传工作,一边在革命队伍中锻炼成长。他天资聪慧,又勤奋好学,很小就开始写诗,写文章,出版过《初唱》、《脚印》等诗集。他一生经历过多种”角色“转换,”文革“后从下放的农村调任自然博物馆馆长,这与他原来所学毫不搭界。但他不愿只听汇报、发号令,而是干中学、学中干,在虚心向同事、专家们求教、学习外,还依靠馆藏图书、资料和标本,刻苦学习与掌握相关知识,使自己很快从外行变成内行。那段时期,他仍继续从事文学创作,只是内容比过去宽泛了,融入了大量生动有趣的自然科学知识,成就了独具一格的科普与文学并重的艺术精品,以至许多人以为他同著名科普作家高士其一样,原本就是科学工作者。女作家冰心读过他的《观音水仙》后曾说:”科学家能写出这样文情并茂的文章,十分敬佩。“他的《莼鲈之思》出版后,更是好评如潮。1990年,他被评为有突出贡献的科普作家。后来,他奉调入《经济日报》任高级编辑。离休后,除赴各地进行学术交流与讲学外,本有更多时间用来看书、写作,但他感到由于生活节奏加快,人们难得有读书时间,而出版物又良莠不齐,读者想找一本好书并不容易,便下决心集中精力、时间”编而不作“。在细心调研的基础上,他根据不同年龄、不同类别的读者的需求,编写了如《爱的美文》、《走进老人世界》、《书林佳话》、《人与自然精品文库》、《诺贝尔奖世纪回眸》等一套套荟萃古今中外名家著述的文集和丛书,供”爱读书和想读书的“读者选读。我们正是从读他编纂的这一套套文集和丛书时,有幸同他相识并结成忘年之交的。这次收在本书第一辑中的《相见牡丹时》、《也吊”新处女“》、《罗马三月悼诗魂》、《常青的葡萄园》及记述纪伯伦博物馆的《我们在聆听》等文章,也曾被黎老收入他主编的《人与自然精品文库》,及”文化游学丛书“的《墓园情思》《故园春梦》与《园林畅游》各卷中。黎老毕生以读书为乐,离休后,更以周总理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句话激励自己,在刻苦为自己也为他人读书的同时,编纂了上千万字的丛书,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黎老的读书、为人,都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愧无黎老那样丰富的经历与丰厚的学养,更不会编书,但退休之后,读书及学着写些”读后感“的小文,还是可以做到的。对黎老树起的高标,我们只能套用一句老话:”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这里需要补充一点的是:第一辑中唯《不应忘却的记忆》这篇,是2016年我们有机会去葫芦岛疗养,特意去龙港区寻访二战后依据《波茨坦公告》,自1946年5月7日至12月25日的232天里,将羁留在东北各地的105万多日侨俘遣返回国的原葫芦岛港区后撰写的。如此巨大规模的遣返行动,世上绝无仅有。除中国政府在人力、物力、财力上提供巨大支持外,刚刚摆脱日本侵略者长期奴役、压榨,自己还缺衣少食、遍体鳞伤的东北及葫芦岛人民,却以德报怨,倾其所有,无私地接纳一批批潮水般涌来的敌对国的侨民与战俘,让他们平安踏上归国之路,这是何等的大德、大义!比之当下日本政府的所作所为,何止天上地下!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日两国人民都造成了巨大灾难。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两国皆应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才能让那历史悲剧不再重演。《中华读书报》不吝篇幅,连文带图登了整整一版,想来也是出于此意吧。

  本书汇集的”读后感“似的文章,大多是写外国作家、诗人的作品。中国作家、诗人的作品与学术专著不在此列。我们读书没有定规,似有些从心所欲,内容也十分宽泛。为了方便读者,这次结集时,将手稿梳理一下,按国别大抵编为三辑:一是苏俄文学作品。由于家庭影响,也由于大的政治环境,我们这一代五六十年代成长的年轻人,谁没受过苏联文学作品的熏陶呢?那时,我们都是把《卓娅与舒拉的故事》、《虹》、《无脚飞将军》等当代苏联文学作品,像吴运铎的《把一切献给党》、刘白羽的《无敌三勇士》或白刃的《战斗到明天》一样,“作为课余教科书一样来读呢。我们的藏书中,苏俄文学作品也相对多一些,有过去积存的,也有孙绳武、张福生等师友们赠送的。这里想着重提一提孙绳武先生,他原是父亲的学生,后与父亲一起在”中苏文化协会“共事,由重庆到南京。彭龄初识他时,还是个顽皮的孩子。解放后,他一直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工作,既是家姐苏玲的领导,又与父亲保持着联系。他为人谦和、热情,可能是爱屋及乌吧,他对我们也十分关切。知道我们与他有相同爱好:偏爱诗与散文,也尝试着写一些,每次见面,他都关切地同我们谈诗论文。晚年,每次去看望他,他总要选几本自己珍藏的书籍装在纸袋里,让我们带走。他多次同我们谈及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后来,他又将帕乌斯托夫斯基的《一生的故事》送给我们。这书原是译者妻子2001年10月送给孙老的,扉页上有她亲笔题签。但孙老却执意送给我们,并在扉页背面预先题写了:”谨将此书转赠彭龄章谊同志。作者为苏联文学界名家,译者亦为翻译苏联文学奉献一生。此书为自传与回忆录,内容丰富,故事感人,形象鲜明,颇值一读。故敢相赠。孙绳武2008年12月。“我们捧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融合着孙老对我们两个晚辈的厚爱。后来有一次,我们去孙老家,他忽然问:”布宁的作品看过吗?“”布宁?是过去通译的浦宁吧?“我们问。他点点头说:”是的。他曾是俄罗斯有名望的诗人、作家,还得过诺贝尔奖。但与苏联政治观点不一致,我们也很少翻译他的作品。其实,他在诗歌、小说、散文各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后来,社里决定出版他的文集,张福生他们还像以往一样,编了新书总想到我,所以《布宁文集》一出版,我就先读为快了。这套书很值得读,“说着,他起身去隔壁将书取来送给我们。我们自然感念孙老送给我们的学习机会,但由于自身学识浅陋,对书架上这厚厚的四大本文集总有点心怯。后来还是下决心细读,并写了《走近布宁》的小文。

  孙老不单对我们如此,对我们阿拉伯语界的学者仲跻昆、郅溥浩等也都很熟,他们对孙老给予他们的热情关怀与帮助也赞誉有加。郅溥浩常年在深圳,我们曾相约一起拜访孙老。我们准备届时像小学生向老师呈交作业本一样,向孙老呈上我们写的《走近布宁》的小文,也算对他的关爱有个回应。不料,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虽已97岁高龄却依旧思路清晰、鹤发童颜的孙老,却先于2014年6月在睡梦中安然远去,令我们追悔不已。

  除有关苏俄作家作品外,我们关注得比较多的是阿拉伯文学。我们是学阿拉伯文的,又在中东阿拉伯国家工作、生活了二三十年。家父常爱引用苏联作家拉夫列尼约夫的话:”文学是友谊树上的第一个花蕾。“我们在与阿拉伯朋友交往时,也常与他们谈中国与阿拉伯文学。只要彼此是真诚的,很快便能从共同的喜好中找出感兴趣的话题,并于闲谈中消除隔膜,相互熟识起来。有的还成为至交,如本书收入的《友谊树上的花蕾》中记述的《毛泽东诗词选》的阿文版译者马姆杜赫·哈基博士;向我们推介著名黎巴嫩女作家伊姆莉·纳斯尔娜及其作品的原巴勒斯坦驻贝鲁特办事处主任谢菲格·胡特博士,及其夫人、记者白杨女士(见《她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前进》);埃及著名学者、画家黑白夫妇(见《斯人虽逝,友谊长存》);埃及首任驻华大使哈桑·拉加卜(见《回忆与哈桑·拉加卜交往的日子》);以及在黎巴嫩内乱中连续两次协助联系、安排与陪同我们穿过重重哨卡,去造访纪伯伦博物馆的穆罕默德·泽丹上校(见第一辑中的《我们在聆听》与《天涯尽知音》);等等。

  也由于同学、同好,我们离开工作岗位后,仲跻昆、郅溥浩、伊宏、李琛,以及蔡伟良、林丰民、薛庆国、葛铁鹰、邹兰芳等阿拉伯文学研究会的领导与专家、学者们,也不忘邀请我们参加年会及与来访的阿拉伯作家、诗人座谈等活动,让我们有更多机会了解阿拉伯文学的发展与变化,这才有了《走近阿多尼斯》、《祖国永远在他心中》、《难得的会见》及《也说<一千零一夜>的变奏》等文章。我们将它们与此前、此后写的有关阿拉伯国家作家作品的文章汇集一辑。此外,我们将阅读其他国家作家作品后写的文章汇成一辑。这一辑篇幅不多,内容却更加宽泛。有的是年轻时就喜爱,而后又带有怀旧意味地重读。如《重读<茵梦湖>》、《追怀泰戈尔》、《追忆谢甫琴柯》、《还是那颗头颅,还是那颗心》、《山甘纳的歌声》等:也有的是出于对友人或作者的感佩而写的,如《你的荣耀越过高山,远达秦马秦》、《读斯吉尔达的<中国的呼吸>》等;《一本”带有温度记忆“的书》、《读山飒的<柳的四生>》与《重读<四月的哈瓦那>》,虽是三位中国作家、诗人的著作,但作品所写的是外国,而山飒(阎妮)长年旅居法国,是著名作家、画家,更是中法文化艺术交流的使者。

  书稿编成后,总应取个书名。我们想到20年前旅居伊斯坦布尔时,友人带我们攀上亚洲部分的松林坡的山顶,回望欧洲部分的金角湾、皇宫鼻、”蓝色清真寺“和俯瞰月光下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如银的月光如薄雾轻烟,笼罩着远方黑沉沉的大海、星座般璀璨的城市和横陈眼底的流光溢彩的长峡。当夜航船从马尔马拉海驶入长峡,像梦幻里的小船驶入银河,那变幻无穷的灯影和片片月光随着起伏的波涛静静地向远方流去。”长沟流月去无声“这句古诗突然跃入脑海,让人想起孔老夫子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合昼夜““。联想到一代代先贤与他们的业绩、思想、著述,不也正如这片片月光在历史的长河里熠熠生辉吗?那情景令我们久久不忘。后来,有一年新春,收到散文家柳萌先生寄赠的条幅:”笔书岁影,纸留月痕“,令我们又想起伊斯坦布尔的那个月夜。柳荫先生不仅散文劲道,书法也劲道,令我们爱不释手。受到柳萌先生的启迪,当即想到以后若能将我们写的读后感之类的文章集成一本的话,就给它取名”书影月痕“吧。这便是这书名的由来。或许,受我们心智与能力所限,未必能从岁月的长河中打捞出多少片月光。

  由于十多年未与出版界打交道,书稿编成,却四顾茫然,不知所措。幸遇五洲传播出版社及责编高磊先生,及时热情协助,并为本书的策划、编辑与出版尽心尽力。编者是作者与读者之间不可或缺的沟通联系的桥梁。若能遇到热情恳执、推诚相予的编者,是读者之幸,也是作者之幸。我们不禁联想到近十多年常与我们联系的《文艺报》、《中华读书报》、《大公报》及《世界文化》等报刊的领导及责编冯秋子、刘秀娟、赵雅如、马文通、孙嘉平、冯晓慧、张小荫等给予我们的热忱鼓励与帮助。我们与他们同样素不相识,有的甚至至今未谋面,只是电邮沟通信息,发稿、编稿,才使我们通过他们供职的报刊的载体同广大读者建立起联系。特别是,当我们意外地收到读者或失联已久的友人的反馈时,更感到当年黎先耀先生为他人读书、编书的乐趣。我们愿在这里对他们表示由衷的谢意。另外,我们更感谢在北大读书时的学长叶廷芳教授,基于我们几十年来由青涩幼稚的青年一路走来,直到双鬓如雪到暮年,不论世事如何纷繁、变化,也不论各个经历过多少泥泞坎坷,始终初心未改,一直彼此牵挂,彼此信赖,彼此关切。这种难能可贵的推诚相予的情谊,始终让我们感到温暖与温馨。老学长于百忙中抽暇亲为作《序》,加上仲跻昆、高秋福、吴思科、阎纯德几位学长题写的”荐语“,为拙作增色不少。自然,其中也有不少让我们脸红的溢美之处,权当老学长们对我们的激励与黾勉吧。

  至于此书能否为读者接受,我们不敢奢望。对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我们想引用高尔基的一句话:”热爱书吧,读书能使一个人同各个时代、各种民族的伟大思想家在精神上沟通起来。“倘有读者通过本书的某篇文章而特意翻开另一本书,那将是我们最大的愉悦。

  彭龄章谊

  2017年4月6日

书评(媒体评论)

  彭龄、章谊伉俪是我的同窗学友,曾共度青春,共读青春。现虽白髮如冠,雪染双鬓,依然勤奋笔耕。《书影月痕》好似一处浓缩的图书馆——小至袖珍;又好似一册精编的书目——散文诗般的索引。作者犹如导游,引导我们观赏中外文学大花园——争芳斗艳,繁花似锦;又好似一次次盛会的主持,向我们介绍赴会嘉宾——古今中外著名的作家、诗人,以及他们闻名传世的作品。让”读书无用论“见鬼去吧!莎士比亚说得好:”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

  ——仲跻昆(北京大学阿拉伯语言文学系教授、中国外国文学学会阿拉伯文学研究会会长)

  彭龄、章谊伉俪,一位是解放军武官,文质彬彬的儒将;一位从事新闻报道工作,是机敏干练的记者。两人长期在国外任职,工作相携相助,业余则联手为文,老当益壮,至今不辍。

  《书影月痕》是一部以外国文学为主要内容的宏文之结集。煌煌六十篇,大多描述作者毕生专注的阿拉伯文事以及有家门渊源和时代情愫的苏俄文学,同时触及诸多欧美和亚非文人墨客。大凡说事,无不饱含深湛的沧桑之论;谈艺,则慧眼独具,笔下生辉;忆人,如促膝畅谈,倾诉肺腑;论谊,主客互动,情感交融。文集如其名:岁月之留痕,笔锋之光影,充满诗情画意,读罢令人感悟良多。

  ——高秋福(新华社前副社长,高JI记者)

  我曾与本书作者一起在埃及工作多年,他们一直是我尊敬的学长。我总是钦佩他们在从事外交工作中注重文化的交往,更羡慕他们以儒雅和真情结交朋友并以深情的笔触形成优美的文字。每次读到他们以文会友的文章,都深受感动。光阴荏苒,如今捧读《书影月痕》,很多熟悉的面容和场景浮现眼前,无比亲切。文集好似一条金丝把散落的珍珠串联起来,外交与文学叠加,中国文化与域外文化相辉映,展现的是对中华文明的深爱和”美美与共“的图景。这部文集恰是用深厚的文学素养、特殊的经历,加上勤奋酿就的琼浆,值得品味和珍藏。

  ——吴思科(中国前中东问题特使,前驻沙特、埃及大使)

  《书影月痕》是一部文思妙曼而隽永的灵秀之作,写名家名作、传奇故事、异国风情。读之,丰富的是我的人生,开拓的是我的视野。

  ——阎纯德(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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